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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本上,大概各行各業都一樣,踏進職場後就是會有滿滿的不公不義。
大部分不公不義,不外乎是老鳥把雜事和自己份內的事丟給菜鳥做,然後自己在一旁泡茶逛網拍,諸如此類。

當工讀生,薪資已經夠低了,在自己本身的工作外,還常常要幫不會用電腦的老鳥員工處理文書作業。
服義務役、強迫被當兵的人,十之八九的時間是在做雜事,之前國防部說要拍台版「太陽的後裔」,比起韓劇的直升機、帥哥猛男排排站,台版的太陽的後裔想必是滿滿的拔草、刷鍋子和掃魚池,根本帥不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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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,在醫院呢?
護理師們的互動在這邊就不談,我們這次要談的是醫學系的醫院霸凌,同樣的也是越資淺的醫師遇到機率越高。

 

一般來講,開始進入臨床學習是大五之後的事,大五大六的醫學生,官方名稱是「見習醫師(Clerk)」,又因為常常一坨人站在護理站跟上級醫師查房,阻礙動線而被稱為「路障」。

每個人都經歷過大五那尷尬的時期,剛進臨床,對於醫院的運作方式和各種病情處置都不熟,就被分發到各科去見習。

Clerk的身分在醫院的運作體系就像個局外人,想幫忙點什麼又好像只會幫倒忙;有問題想問,又礙於護理站的醫護人員都很忙而吞了回去,四周的如火如荼無從參與,常常每天無所適從的見習著。

當然,不可否認還是有許多好人學長姐,不過學長姐也是有許多的工作,就算人再好,還是會有點擔心自己的存在會干擾到他們,通常還是默默回去過那空虛、寂寞寒冷的見習生活。

溺水者總是會抓住浮木,在困惑迷惘的大五這一年,只要有任何人肯給予你指示或建議,他就是浮木,他就是那一線生機。

 

大五時,皮卡昌、鐵甲詠和我三個人被分配到了一組,見習的第一站,就是最繁忙的病房之一。
每一天,病房裡的護理師都是手忙腳亂,一刻都閒不下來,上級醫師們則是公務機一直響,片刻不得安寧。

於是乎我們三人,每天的工作就是到醫院,一坨人站一起跟主治醫師查房,一坨人站在一起訂中午的便當,一坨人一起被不耐煩的老鳥們說「借過」,一坨人一在發呆做自己的事一天後回家。

雖然我們完美的詮釋了職業路障的角色,但我們終究還是有自尊的,每天在醫院找不到自己在臨床的價值,別人主動的跟我們講話都是講「借過」,叫我如何甘心,叫我如何有臉去見一路栽培我的師長,阿爸阿母和鄰居大媽阿!

天無絕人之路,有一天,我們引頸期盼的浮木飄過來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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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如往常的晨會結束後,實習醫師學姐笑吟吟的走了過來。
「哈囉~學弟們~在這個病房過得還可以嗎?」

實習醫師(Intern),大七醫學生的別稱,俗稱「狗(Intern dog)」,平常在病房像狗一樣的被使喚,導尿打病歷跑腿一把罩。
不過,實習醫師雖然在病房地位如狗,終究還是學長姐,況且,有人肯對見習醫師我們主動搭話,還不是跟我們講「借過」,在當下我們三人簡直痛哭流涕。

「還可以,比較跟不上學長姐的節奏啦….?」皮卡昌一邊搔後腦杓,一邊用裝可愛的語氣回答。
我和鐵甲詠也補上一發,假裝老實的說:「學姐….我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…..感覺自己沒什麼功能….」

「不會啦!大五嘛~慢慢來吧~ 不然等一下我帶你們去試試看換藥好了,算是個難得的機會喔~」學姐開朗的回應我們。

我依稀記得,學姐在講這一席話時,背後白袍兩側隱隱約約綻放著耀眼的聖光,就像天使的翅膀一樣,該不會學姐是天使下凡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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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分鐘後,學姐帶著我們三個人去找需要換藥的病人,邊走邊簡單的告訴我們病史:病患是糖尿病患者,小腿一直有著無法癒合的傷口。
這病史,聽起來普普通通,即使對見習醫師來講也是。

一到床邊,跟病人老伯簡單的寒暄過後,學姐指示我們的代表鐵甲詠打開病人腳上裹的紗布,而那裹著幾乎整個小腿的紗布,已經有些許泛黃滲液。
邊拆紗布的過程中,鐵甲詠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,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微微的臭味。等到紗布全部拆開後,我們驚覺,學姐講得太客氣了,阿伯豈止是腳上有傷口,根本就整個腳都是傷口!

阿伯的小腿坑坑洞洞,像是被隕石砸過一樣,佈滿了直徑從3公分到12公分不等的傷口,每一個都深達2到3公分,並且都流著膿,散發著腐肉味。

在這樣的場景,或許一般民眾會覺得有點噁心不舒服,但通常醫學生的反應會剛好相反。
越嚴重的傷口,越峰迴路轉的病情,越讓我們興奮,除了可以學點不一樣的東西,還可以在FB發動態騙騙讚,一舉多得。

於是,我們在學姐一句一句的指令下,用進階的換藥方式(Wet dressing)完成了這次的任務,我永遠忘不了鐵甲詠脫下換藥手套時,眼裡那滿足的神情與充滿成就感的雀躍。

儘管阿伯的傷口又臭又爛又超級大,整個換藥過程又花足足半小時,但我們不在意,畢竟終於,我們幾個路障在臨床工作上完成了一件事。

 

學姐看我們幾個開心的樣子,嘴角微微的笑著。
「鐵甲詠,換得不錯喔!那皮卡昌或蓋瑞要不要也嘗試看看放鼻胃管阿?我剛好有幾個機會喔~?」

我朦朧中記得,學姐那慈祥的笑容泛著金光,柔和而溫暖,搭配額頭上那顆凸起的痣,學姐該不會是菩薩下凡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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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美好的一天,鐵甲詠練習了進階換藥,我放了鼻胃管,而皮卡昌則幫一個阿伯導了尿,而這些可貴的經驗,都來自學姐的恩賜,學姐的熱心教導。

更棒的是,學姐還用帶點俏皮的聲音告訴我們:「以後你們要把握機會多多練習噢!如果怕沒有練習機會的話,我這幾個星期可以讓你們多練習一些,以後會覺得很值得喔~」

當下,我們點頭如搗蒜。

 

就這樣,我們三個人開始找到自己在臨床上意義,也漸漸尋回路障的自尊,每天到醫院,第一件事就是到病床旁去幫阿伯腳上的傷口換藥,然後尋覓有沒有鼻胃管或者導尿管可以放。

「學弟們,你們真的做的很好耶!」每天的最後,學姐都會給我們點頭肯定,激勵我們的士氣,讓我們有種在醫院滿載而歸的感覺。

 

 

一直到過了兩年,我們三人都當上了實習醫師後,才赫然發現,學姐既說不上是天使,也不是菩薩。

馬的,到底為什麼要把握機會多多練習阿?!根本每天都在做這些事阿,一天換個數十次藥,放一堆鼻胃管導尿管,這些都是大家最厭煩的事,做到無比厭世的雜事阿!

而且什麼「學姐的恩賜」、「聖光的學姐」都是假的,一般都是讓見習醫師練習個幾次可以PO臉書炫耀就可以了,學姐竟然狠心讓初生之犢的我們三人默默做這些沒人想碰的雜事,還連哄帶騙的做了整整三星期。

最讓我們憤愾的是,我們當時是全心全意的在感謝學姐,為了報答學姐我們不但主動借腳踏車給她和她男朋友,還在離開病房時自掏腰包買星巴客和泡芙請她,工具人做好做滿阿!

俗話說,不經一事,不長一智,這整件事還是有帶給我們一些反思與啟發的。不公不義,經過些許包裝和讚美後,甚至可以讓受害者心懷感激的接受。

這,或許就是霸凌的藝術吧?也是日後我們所要加強,努力修行的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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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,終究還是一天天過去,而很快的我們也當上了實習醫師。

我和皮卡昌在剛當實習醫師時,被分配到了同一個病房工作,當著所謂的Intern Dog,每天做著雜事處理病人的需求,日子雖然繁忙,卻無趣又讓人煩躁。

看著大六以下的學弟妹仍然快樂的放著暑假,然後我們在醫院值班、被四處使喚做雜事,心中只有滿溢的羨慕和苦悶。

 

然而,當9月到了,醫院生活也出現了轉機,沒錯,要開學啦!大五的新見習醫師要來啦!

皇天不負苦心人,多熬了兩年,我們終於可以嘗嘗霸凌學弟妹的機會了……  (待續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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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試與讀書

當前輩們準備要開始電人時,就會有充滿自信,拼命跟學長對到眼的醫學生,與低頭匆忙翻找口袋書上的小抄,拼命低頭、眼神游移,絕對不跟學長對到眼的醫學生。
「那請在座的各位舉手投票,每個人都要投票,請問這位病人最像是什麼呢?」當全場醫師一頭霧水,努力思索要投給哪一個答案時,鐵甲詠想到了絕佳的計策......

情報搜集

專業醫學生如我們,有一個良好的共識:在每一堂課前,必定要做足完整的情報蒐集,不是對於醫學知識的情報準備,而是對於老師喜好與個性的準備。
醫學知識太博大精深,永遠無法充足的準備好;老師的個性與喜好就不一樣了,只要能妥妥的投其所好,包準又能美好的度過一天。

謊言終結者

「同學們,這一次的期末考比較簡單,祝大家考完試後有個美好的暑假!」語畢,全班歡聲雷動。
成績出來後,哀鴻遍野,美好的暑假個頭,這個暑假要在醫學院上課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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